自给自足自留地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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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披的皮:阿深 有时候是Abyss(。

总之请随意❤

Erwin the Smith/进击的巨人.团兵.完

Erwin the Smith①

 




等到监视利威尔绕场跑的训练官终于离开之后,利威尔正在完成“跑圈跑到死”的最后一步——字面意义上的。

 

就算是同级生里少有的体力拔萃者,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常规项目和下午直到傍晚的非常规惩罚之后,最终,利威尔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躺倒在和自己培养了四五个小时感情的松软砂土地上。

 

而后,在同样体力不支的洁癖有气力追上来之前,利威尔眼睁睁地看着正逐渐下沉的红日给自己披上了一层薄被——随着胸膛的剧烈起伏逐渐平息,他几乎就要这么昏睡过去,但那根永远不会松动的弦最终驱使着利威尔业已出窍的魂魄归位,以剩余的机能所能允许的最快速度“挪”到将近半里之外的浴室——相对于平时的速度来说,说是“挪”根本不过分。

 

而在他从空无一人的浴室里滴答着新鲜的水滴出来之后,夜已经深了。不远处的宿舍楼接二连三地灭了灯,唯一的光源就来自于已然升至半空的月亮,还有——利威尔以前从未留意过那——一幢低矮的砖房,就悄悄地立在训练场的西边。若不是从门窗缝隙里透出的隐隐红光,它几乎与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胃部传来的隐约不适让利威尔对于上一次进食的记忆再次变得鲜活——这是每日例行训练生活里他为数不多真心喜爱的部分,排在有干净的水洗浴和能在整洁的铺位睡觉以及使用立体机动之间:在午餐时间,他要了两个黑面包、一份土豆炖菜外加一碗薄燕麦粥——还有如果没有这一部分会更好的,来自某三个同级生大约是出于嫉妒或是单纯看他不顺眼的叫骂作为佐菜。说实话利威尔并不那么介意被称作为“地下街的渣滓”或是“营养不良的小矮子”,鉴于这的确以一种恶劣的叙述手法道出了事实,并且他在自己出生的地方遭遇过更为龌龊甚至都不能用具象的文字记载的辱骂,或者说,一团混合着酒精、痰液和羞辱的呕吐物。然而即使是在绕过他们独自坐下之后,午餐时间最终踏踏实实下肚的仅仅只有一个黑面包和半碗粥,因为剩下的部分都在一次“有预谋的挑衅滋事”中被泼洒殆尽,利威尔那块坚硬的黑面包甚至还在劈头盖脸向他袭来的辱骂中被当成了某种投掷用武器——这直接导致了事态的扩大。

 

“他们毁了我的午饭。”面对怒气冲天几乎要原地爆炸的训练官,利威尔非常诚实地道出了自己的苦衷,在把对方揍到鼻青脸肿口鼻淌血之后——虽然他也轻微地挂了彩,眼角青了一块,肋下有大块的瘀伤,此外他的右臂也因为用力过猛而一抽一抽地发疼,但也仅此而已了。

 

大概是因为利威尔少有的坦诚外加他是十几年来训练兵团接收到的少有的好材料,或是因为这次最终破坏掉四分之一个食堂的冲突事件在某种程度上真的事出有因,利威尔并未因此被扫地出门,最后为了谋生不得不去当生产者,而仅仅是被罚绕场跑,而且要“跑到死为止”。

 

这自然不能算作训练兵团负责人明察秋毫、铁面无私的证据,因为起事的那几个只是被送到医护部并接受了妥当的治疗后便再无惩罚的下文。而且,在利威尔看不见的地方,他在新生面前一直高昂的秃头为了这件事在几位下级贵族的面前低了不止一次——在相对和平的年代,这些总也攀不上更高枝的人总会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瞄准军队。他们早就设想好了自己的后代应该走怎样的道路,从训练兵团到驻扎兵团,再到宪兵团,这几乎就是一条直通上层的康庄大道,而运气好的话,个别天资拔萃者甚至可以略过中间的步骤,一毕业就直接披上绘有独角兽图案的军装,立刻叩开中央宫殿的大门。对此,训练兵团里的人大多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这样,某些自视甚高者才会视利威尔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挡道者如眼中钉——当然,如果是杀鸡儆猴的话,他们挑人的眼光就像是食堂里常驻的监察人员一样瞎。

 

单方面的斥骂终了,训练官的表情终于有些松懈,“利威尔,你的确是我近年来见过资质最好的学员,”他不知真假地叹了口气,利威尔暗暗地喷气,“当初是埃尔温推荐了你,但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所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埃尔温·史密斯。如果说利威尔对今天的事真的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过意不去的话,大概可以从他在听到这个名字从训练官口中落地的那一刻时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抽紧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瞬。

 

埃尔温、埃尔温、埃尔温。这个人之于利威尔所牵涉到的事情太过庞杂,以至于洁癖成性如利威尔也懒得去把关于他的一切条分缕析地梳理干净,而是就这么乱糟糟地让这些缠绕在胸口大脑四肢躯干,之后就带着这堆不明所以如藤蔓一般、通常被人们称之曰羁绊的东西努力地、持续地生存下去。

 

于是在利威尔开始跑第十圈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确不应该如此冲动——看在埃尔温的份上,他应该在更为恰当的时刻,比如在他洗完澡之后的月黑风高夜,再悄悄地溜进那些人的寝室,为自己的午饭报一箭之仇。

 

就像他此刻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进那扇显然仍然有人活动的小砖房一般,此刻叮叮当当的敲击金属声在他听来异常悦耳——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希望在惩罚结束之后,能找些吃的来慰藉自己空虚的肠胃。

 

 

  

 

 

  

 

  

 

长年累月被露水浸泡的木门有些发胀,门板在门框里卡得有些紧,导致利威尔一开始以为屋子是上锁的,倚在门板上冲撞了几次之后,他随着突然大开的门扉一起跌落在室内。

 

矮小的砖屋内部看起来比实际更小,而且与室外因为入夜而有些微寒的环境不同,屋子一侧巨大的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是要把不断辐射出的暖意烙印至人的灵魂深处,就连那些摆在矮几、挂在壁上或是悬在头顶的冰冷刀刃本应反射出来的寒光也变成了沁人心脾的橘色。以一种少有的狼狈姿势跌倒的利威尔打量着这个房间,血液的回涌让他一时间使不上力。

  

他转过头,却发现埃尔温·史密斯正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眉毛因为惊讶而高高扬起,“你怎么会在这里?”埃尔温向不慎跌倒在地的人伸出手,这之前甚至还用搭在椅背上不知用来干什么的毛巾擦了擦手以照顾利威尔的洁癖,后者“呿”了一声却还是伸出了手握住。

 

“我还想问你一样的问题,身为调查兵团分队长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利威尔一边起身一边反问。站起来之后,他忙不迭地拍打可能存在的灰尘,虽然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在多此一举——这里比他想象的要干净得多。

 

埃尔温偏了偏头,汗湿的头发在火光的照耀下璀璨得像是黄金。归功于室内唯一的光源来源于最深处的火炉,直到这时,利威这才尔发现埃尔温上身什么都没有穿,光洁紧致的肌肉在他赤裸的上身起伏有致,在火炉的炙烤下有不断沁出体外的汗水顺着天然的河道自脖颈一路亲吻过他的躯干,那些留下的水渍让他看上去像在发光。这景象有些过于美妙而又极度不真实,致使利威尔差点漏过埃尔温的回答,“锻造刀刃的配方有了新的改进,被团长分配到这里来监工罢了。”

 

“所以你又一个人留到了这么晚。”利威尔觉得自己的胃里再次空得让他无法好好站直——这一次,连同自己干得几乎要冒烟的喉咙,他不再敢如先前一般肯定这些仅仅源于数小时水米未进的饥渴,但基本的生理需求还是亟需满足,他开始四下张望,在期望自己能在满目的金属里找到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的同时不忘呛埃尔温一句,“这工作真是衬你的姓。”②

 

对此埃尔温仅仅是报以一笑,而在另一边,利威尔则全在其意料之中地找到了他进屋后发现的第二个金矿:一小袋黑面包——他认识埃尔温的时间不算长,但足够了解埃尔温的某些行为习惯: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如果工作与进食相左,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前者。

 

行事果断一向是利威尔的优点,因此他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包裹,准备开动。

 

利威尔的吃相说不上优雅与否,对于进食这个行为本身而言,他吃东西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执行某种身体下达的并且必须完成的指令。而他完成这个指令就像他完成那些训练任务一样简洁高效,埃尔温可以看见一整只黑面包是如何在他的手里被分解成足以一次性咀嚼吞咽的等分小块,而每一次他把面包送入嘴里之后,腮帮下牙床的上下开合又精确到了几乎相等的次数,随后他开始吞咽,嘴里的食物最终随着食道的运动送入目的地——他又完成了一次对于黑面包的摄猎。

 

这看上去近乎残酷,埃尔温想。如果利威尔是巨人的话,或许此刻巨人已经可以欢呼他们的胜利——如果他们会欢呼的话。

 

消灭一只面包之后,利威尔把袋子递还给了埃尔温,“晚饭没有吃,所以先吃了你的面包。”这大概是一个向来行为大于语言的人对自己的同类最有效的劝说方法,因此埃尔温从善如流地接过袋子,同样取出一块面包开始进食。

 

在埃尔温吃东西的当口,利威尔拨开桌上整齐摆放的未开刃的刀以整理出一个适合坐下的空间。装有面包的纸袋和水杯时不时的在他和闲适地倚靠在桌沿的埃尔温手里传递,不大的室内一时间只有咀嚼食物的声响和火苗吞噬燃料的呼呼声。虽然有白开水的辅助,黑面包吃起来仍然像粗糙的沙粒一般,远远没有它闻起来这么好吃。虽然他们都不是挑剔食物的人,但此刻食堂里常年供应的燕麦粥回想起来依然像是天赐。很难想象这是他们第一次共进晚餐,但事实的确如此。

 

虽然许多年之后,埃尔温或者利威尔总会时不时地回想起这一刻,然而事实上,不过是将寥寥几只黑面包消灭的功夫,这顿简陋的晚餐便宣告中止,因为埃尔温率先放下了手里的食余,回到了工作台之前,“恐怕我要先把这把刀完成,”他说,“也许你应该先回去睡觉。”

 

“我就在这里等。”利威尔依然坐在桌子上,尽管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这么说,但不论是他自己或是埃尔温都很明白双方都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所以一个简短的协议很快达成。

 

事实上,利威尔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旁观埃尔温打铁,鉴于并非没有见过打铁匠人工作时的模样。由于生活环境使然,要在地下街生存,没有称手的刀剑护身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曾让人为自己打制过一柄短刀,虽是铁质却因为形状小巧并不显得笨重,长度大约一掌半,两边都开了刃,锋利无比。在地下街的日子里,它曾拯救过利威尔的性命,也曾饮过活人的鲜血,但一切都终结在金属势不可挡的衰老之后:一开始只是刀刃上小小的缺口,到后来刀的两边都卷起了刃。而在一次几乎夺走利威尔半条命的群架中,它干脆地断成了两截——幸而就是在这一架之后,他不再需要用它了。因为利威尔于那一天之后就离开了地下街。

 

但他不知道自己每天训练用的刀也是用这种方法锻造而来:铅皮桶里被烧成红热的铁块被埃尔温用铁钳夹出,放置在砧板上,随后他取来了铁锤,开始打制。

 

利威尔发现自己一开始揶揄埃尔温姓氏的笑话说不定部分道出了真实——他原本以为埃尔温不过只是做得像那么回事而已,鉴于训练兵实在用不上实战级别的刀刃,但埃尔温捶打那一小块金属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并不仅仅是在锻造一把刀。

  

那原本是一块红热的,看不出任何形状的金属——也许它是块好材料,但如果它没有被送到埃尔温的手里,它可能会被用作别的用途而失去它作为刀的未来,比如一柄锄头,一把铲子,甚至是一根绣花针。然而,此时此刻,它正躺在埃尔温面前的砧板上,接受着他手里铁锤的敲打,然后历经它作为一块原材所将会经历的一切苦痛,从近似于立方体的蠢笨摸样逐渐变长、变扁,若它冷却得实在太快,埃尔温还会把它放回火炉重新加热好进行进一步的定型。他甚至没有使用图纸一类的东西,但在工作台上摆放的那些成品都呈现出了它们应该呈现出的样子,所以他正在锻造的也将会如他所想一般,成为一把无坚不摧、足以斩杀任何巨人的锐利刀刃。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持续地在小小的砖屋里回荡,埃尔温光裸的脊背和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每一次抡起重锤而紧绷,从身上滑落的汗水和锤子落下溅射出的火花成为这里比光源更为明亮的东西——他就像是手握Mjollnir的神灵,让那块金属以利刃的姿态复活。

 

但这还不够——埃尔温再次对材料施以冷水,红热的金属立刻变成深沉的漆黑,被快速蒸干的水份化作蒸气,硬是让室内又热上了那么几分。当那块金属——现在已经能被称作一把刀了——温度回归到室温的时候,再次进行回火。刀身又一次变为愤怒的红色,散发出的热度让四周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刀经历了第二次的冷却,以及进一步的抛光、打磨,以及开刃。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时,它就能行使一把刀的使命——而在此之前……

 

埃尔温小心翼翼地把刀平放在工作台上,刃朝里,随后他抽出一支雕刻笔,俯下身在刀插销的部分专心工作着。起先利威尔以为这只不过是最后的精加工,然而他花费的时间太长而即便利威尔挑了个居高临下的好位置,但视线仍然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于是他跳下桌子,绕开地上摆放凌乱的工具走到了埃尔温的身旁。

 

很难说清为什么利威尔此刻会感到一阵近乎于妒忌的酸意,如果一个理智的人绝不会对没有生命的冰冷刀刃产生这种情绪,那么他似乎正在走向疯狂,这可能都要归功于埃尔温,若非他浅色的眼眸正专注于那发亮的刀刃,手上的动作细致入微像是在对待世上极珍贵极脆弱之物的话。

 

雕刻刀在埃尔温的手里与刀身以一种精准的角度接触,细长优美的线条自刀尖下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流淌而出,蜿蜒缠绕成一双交错的翅膀——那是自由之翼——而后他手里的刀尖轻转,细碎的声音之后,丝带一样光滑的笔触下缠绕出一个“E”字,而后是“S”。

 

利威尔曾经听说过,的确有一些工匠会在作品上署下自己的姓名或是代号,这大部分源于对于自身技艺的骄傲和对手中作品的自信——虽然埃尔温有充分的理由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这么做,但他此刻的神情却远不是自满——而是虔诚。

 

轻吁了一口气,埃尔温抬眼,不期然却撞上了利威尔若有所思的视线。

 

尽管谁都没有说话,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利威尔的确能够理解埃尔温这样的举动。

 

训练兵团刀刃的折损率远远不及常年在第一线与巨人对抗的调查兵团,因此就像任何人所能预见的那样,很可能在这把刀刃报废之前,埃尔温本人的生命就会在墙外中止——被巨人撕扯成碎片,然后吞噬殆尽,说真的这样的死法看上去和那些痛斥调查兵团为税金小偷的人嘴里说的几无二致:“像是给巨人送去食粮一样,毫无价值。”

 

然而与短暂且易逝的卑微生命相反,他尚且高尚的那一部分仍然会留存于墙内,留存在这柄刀的插销上,直到下一个同志者发现它,并继承它,然后披上同样绣有自由之翼图案的军装,紧接着为人类、为自由献上心脏——而如果幸运的话,也许下一个、下下一个人,会见证到自想到在刀上镌刻上这双翅膀起,那位姓名缩写为“E.S.”的前辈就一直希望所见到的景象。

 

在那时,最后一个巨人将会被打倒,三座围困了人类百余年的城墙将会被悉数推倒,胜利的荣光将会降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人类的足迹将会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百年来无间断的抗争所造成的伤痛也会被抚平,因为每一滴血、每一道伤都最终被证明是有价值的。

 

而就算毫无宗教信仰,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相信那些听上去比生命更能经受住岁月考验的东西,比如永恒,比如灵魂。对此,埃尔温未能免俗。

 

所以,他留下了自己的意志,于每一把经由他手的刀上。

 

每一对交错的羽翼都欲冲破高墙,振翅飞翔。

 

 

 

 

“也标记我吧,埃尔温。”利威尔率先出声,但与此同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身体也当即作出反应,他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薄衫。

 

一时间,震惊、不解和犹疑纷纷在埃尔温浅色的眼睛里闪过。而利威尔静静地等着他理解,他相信他会的。

 

的确。

 

他同意了。

 

然而普通的雕刻刀并不能让利威尔如愿,而用训练斩杀巨人用的长刀用起来又难以得心应手。随后他想起了那把被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断刃——除开特殊情况,它一直被利威尔好端端地插在后腰,尽管它早就失去了一把刀的作用。

 

断刃出鞘,埃尔温在火光下仔细审视着刀身上的每一个豁口和卷曲,“这会很疼,”他说,却没有任何说服利威尔反悔的意思。

 

利威尔看着弯曲的刀刃在火炉里被灼烧至发红发烫,嘴角拧起一个笑,“尽管来吧。”

 

  

 

  

 

当埃尔温覆满薄茧的手抚上利威尔光裸的胸膛的时候,利威尔不自觉地震颤了一下,手臂上根根汗毛直立。“嘘……”埃尔温的口气像是在抚慰受惊的孩童,而就在利威尔眉头一拧准备出言讽刺的时候,灼热的刀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左半边胸口——就在心脏的正上方。

 

埃尔温总是对的,在所有的意识被疼痛剥离的时刻,利威尔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全然说不上锋利的刀尖造成了远远超出了任何一次刀伤的疼痛,当他从痛苦的波峰回落至谷底时,他发现自己正用力攥着埃尔温厚实的肩头,指甲几乎嵌入皮肉——而埃尔温依然维持着一手握刀一手扶着利威尔胸口的姿势,因为背对光源的关系,利威尔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继、继续……”利威尔的声音被尖锐的吸气和粗重的喘息拉扯成碎片,冷汗正顺着他的头发滴落。

 

于是那把刀尖全然没入利威尔胸口的刀向左划拉出第一道痕迹,然后拐出一片模糊的羽翼形状——利威尔的整个上身因此被疼痛拉扯成紧绷的弓弦,脚趾亦紧紧蜷起。没顶的疼痛让他像一个窒息的人一样在稀薄的空气里无声地尖叫。

 

但无论是利威尔痛苦的反应也好,或是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肩上越嵌越深也好,埃尔温并未因此停止手上的动作。自由之翼左右各有9片羽翼,因此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利威尔对于接下来的事记忆已然全然模糊,埃尔温手上的动作缓慢又异常坚定,在不间断的剧痛里,他眼睁睁地看着炙热的刀尖破开自己的表皮,在浅层的肌肉里顺着肌理行进——这样的创口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的愈合,更不会影响到日后肌肉的自然生长——但这就像是在把他的意识连同皮肉一样剔除一般,过度用力的手指已经麻木,疼痛把利威尔的神经拉扯成一根不能再拉扯的皮筋。

 

最终利威尔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埃尔温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神色的阴影。即使他的肩膀在利威尔从未间断的紧攥中也开始鲜血淋漓,但为何他就能对此不为所动呢?

 

为什么埃尔温就不怕疼呢?

 

利威尔的意识已经离地三尺,他仅存的思考能力远不足以解答这些问题。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埃尔温低沉的声音带动胸腔引起的共振把利威尔从混沌的意识里捞起。这时,利威尔才发现自己已经瘫软在埃尔温的身上,松弛的肌肉已无力阻止迫不及待涌出的血液,欢快地在两人胸口紧贴的部分和汗水搅合成一片黏黏糊糊的脏污。

 

而利威尔则看见数道细小的血流从埃尔温的背后流下——那是他干的。他一边咕哝着“对不起”之类的话语,一边在埃尔温的帮助下勉力坐直。

 

那把断刃已经被擦干净塞回了刀鞘里,埃尔温的右手抚摸过利威尔左胸绽着血色的羽翼和自己姓名的缩写,感受着后者的生命在自己的手掌下有力地撞击,他近乎沉醉地看着利威尔噙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就像是在欣赏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抱歉,这可能不是我最好的落款。”他喃喃地说,声音轻柔近乎耳语。

 

利威尔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离,沉重的汗水粘着他的眼皮不自觉地往下坠,他于今夜第二次想起那个有关姓氏的笑话,并为之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他确信埃尔温是一个好工匠,就像他确信自己能成为后者最引以为豪的杰作一样。

 

为了这个,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一切——烈火也好、敲打也好,甚至是那些本不应领受的苛责,比如那些意图磨去他所有棱角的惩罚——他都无所谓。

 

“没关系,”利威尔说,他看着埃尔温即使在昏暗之中依然闪着光的浅色眼睛,同时又觉得现实世界正在离自己远去,“但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剑……”

 

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尾音被吞没在唇舌相交之间,直到利威尔尝到属于血液的锈味,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早就在刚才被自己咬破。

 

“但你不仅仅是剑。”在这个吻结束之后,埃尔温说道。

 

虽然失去意识的利威尔并未能听见。

 

然而如果此时他尚且清醒,他将会看见,这一刻的窗外,有金红色的曙光刺破锁住大地万物的黑夜,正带来第二日的黎明。

 

宛如一柄能够劈开世间一切绝望的利剑。



-End-

 

 

  

 

 

注释:

①&②:

smith:

n. 铁匠;锻工;制作者

vt. 锻制

vi. 锻打金属;当锻工(via 有道词典)

标题既可以表示姓Smith名Erwin的人,也能表示一个名为Erwin的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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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收录于团兵合志《Traversing:与光同眠》

*算是一次对于其他风格的尝试,大ken概ding做得不够好,抱歉

*呃,那就这样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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